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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聖人之私,你為何如此狠心?
最后更新: 2025年1月19日 下午5:00    总字数: 3644

「你一直在這裡嗎?」

上邪琅玕抬眸看了他一眼,卻沒回答,只是靜靜地坐著,等帝旭緩過勁兒。那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卻並未讓兩人感到不適,似乎在這樣的無言中,有什麼情緒在緩慢醞釀。

過了好一會兒,見帝旭狀態差不多了,上邪琅玕站起身,繞到他坐著的一側,俯下身試圖將他扶起來:「走吧,回去休息。」  

兩人現在仍在雪醫的雪洞裡,冰冷的環境對帝旭的傷勢和咳疾顯然不利。雪醫早就囑咐過,既然他醒來了,就該儘早回幽狐仙居去休養。

帝旭低下頭,靜靜地看了他幾秒,眼中閃過一抹微妙的情緒,終究沒有拒絕,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借力站了起來。每一步都走得極慢,但上邪琅玕始終穩穩地托著他。

當兩人步入幽狐仙居時,天色已然漸暗,屋內的溫暖讓他們不禁微微松了口氣。上邪琅玕扶著帝旭踏入門檻,而帝旭走到門口時,側身用腳後跟輕輕帶上門。 

那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輕微的聲響將外界的寒冷與喧囂隔絕開來,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和那份藏於沉默中的深沉牽掛。 

室內昏暗,唯有月光透過對面的陽臺灑進來,灑在兩人之間,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仿佛在這靜謐的空間中描繪出一副靜止的畫卷。帝旭垂眸,目光從上邪琅玕的額頭一路滑落,細長的眉眼因光線微微柔化,帶著些許難得的溫潤,挺翹的鼻樑在光影下勾勒出優雅的弧度,而那微微抿起的唇,猶如畫龍點睛的最後一筆。 

他深深凝視,仿佛要將這一切刻進骨血裡。 

那裡,是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喉間傳來一陣乾澀,帝旭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滑動了一下。他眨了眨眼,試圖驅散心中湧動的情潮,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挪不開視線。 

「今天很晚了,你先休息……」上邪琅玕開口,聲音裡帶著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這昏暗中逐漸升溫的氛圍與他毫無幹係。 

然而,還未等他的話落下,帝旭低啞的嗓音便突然打斷了他:「琅琅。」 

上邪琅玕微怔,抬眸望向他。帝旭的眸色深邃,像是藏著無數未盡的情緒,而那深沉的注視讓上邪琅玕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親你。」 

這一句話像是投下一顆石子,擊碎了所有的冷靜。 

未等回應,帝旭已然傾身而上,雙手穩穩捧住上邪琅玕的臉,力道雖輕卻不容拒絕,低頭將自己的唇壓在了他的唇上。 

溫熱的觸感襲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不可遏制的渴望。那一瞬間,上邪琅玕的大腦仿佛被雷霆劈中,炸得一片空白。他清晰地感受到帝旭掌心的熾熱,感受到那雙唇貼合時微微顫抖的虔誠,就像是在對待一件無可取代的珍寶,甚至帶著一絲朝聖般的敬意。 

他想推開他,可手剛抬起,卻軟弱無力地垂下,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那炙熱的吻抽走了。他只能被迫仰著頭,任由那火熱的觸感一寸寸侵佔他的理智。男人吻得專注又深情,伴隨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上邪琅玕望著他緊閉的眉眼,逐漸沉浸在其中。 

昏暗的世界裡,月光流轉,映在帝旭閉起的眉眼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那張熟悉的面容如此近在咫尺,卻又像是穿越了萬水千山才得以再度相見。 

分隔數月,他何嘗不想他。思念宛如潮水湧來,將兩人徹底淹沒。 

表面上他是無動於衷,實則只有他知道,內心的思念和渴望在這四年裡雖然藏得很深,但也在他無數個午夜夢回中,瘋狂地跳出來,侵蝕他的五臟六腑。如果上次他任由帝旭對他是第一次的放縱,那麼這一次,是他解放內心魔鬼的第二次放縱。 

上邪琅玕睜著眼,感受到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忽然間,他所有的冷靜都崩塌了。嘴唇上的熾熱撩撥得他情緒翻湧,那些在無數個午夜夢回中被壓抑的渴望,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他閉上眼,掙紮了幾秒後,反而主動迎合那熱烈的吻。 

察覺到他的回應,帝旭怔了一瞬,隨即眸子瞬間亮起,如同一盞久未點燃的燈重新複燃,迸發出無盡的歡喜。 

他加深了這個吻,手順勢摟上上邪琅玕的腰肢,將他牢牢貼向自己,仿佛唯有將彼此的距離縮至最短,才能彌補那些漫長歲月裡的空白。 

思念如潮,在這四年裡像是萬千隻螞蟻在他心頭啃噬,如今在這一刻席捲成更瘋狂熱烈的吻。兩人都沉浸在這深吻之中,忘卻了時間的流逝。直到上邪琅玕胸膛急促起伏,呼吸已然困難,帝旭才終於不舍地鬆開。他薄唇也沒有離開他的唇,只是像蜻蜓點水一般,在他唇上淺淺一點,流連忘返。 

「琅琅。」帝旭抵著他的額頭,嗓音低啞得近乎沙啞,似乎所有的情感都彙聚在這一聲輕喚之中。 

上邪琅玕微微顫抖,目光低垂,掩蓋住眼中的淚意。然而,終究還是有一滴晶瑩的淚水無聲滑落。他抬手狠狠擦去,卻仍無法掩飾聲音裡的顫抖和隱忍:「你幹了件蠢事!你知不知道!」 

他話語中的怒意夾雜著隱約的痛苦,那是長久壓抑的情感在這意外的放縱中被撕裂,暴露得如此鮮明。 

帝旭的心像被針刺一般疼痛,看著上邪琅玕那模樣,滿是心疼和自責。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明白上邪琅玕的憤怒和傷心。他想要解釋,卻又覺得無法說出口,只能靜靜地看著上邪琅玕,眼中滿是歉意。 

「對不起⋯⋯」  

帝旭低頭凝視著懷中人,眼神溫柔又複雜,深處夾雜著難以言說的疼惜與愧疚。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上邪琅玕的臉龐,感受到他溫熱滾燙的淚水,心中也湧起了一陣暖意,身上輕輕地環抱著他,想要感受更多。 

「你的心痛之症,為什麼不告訴我?」 

上邪琅玕從帝旭懷裡掙脫出來,紅著眼睛瞪他。心中的委屈和擔憂在這一刻全都湧上心頭,無法抑制地說出了這句話。他嘴唇微微發顫,語氣急促卻又帶著幾分哽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他的語氣雖然帶著埋怨,但更多的卻是壓抑不住的心疼。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憂慮、所有的惶恐,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讓他再也無法冷靜下來。 

帝旭無奈地看著他,眼底掠過幾絲鮮明的痛意。他明白上邪琅玕的擔心和憤怒,但有些事情,他自己也無能為力。他微微垂下眼,低聲說道:「因為我也不知道。」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上邪琅玕怔住了,怔怔地望著帝旭,彷彿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他的手微微攥緊,卻又放開,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咬牙道:「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這病有多嚴重?你不知道自己可能……」 

話語戛然而止,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怎麼也說不出「可能會死」這樣的字眼。 

帝旭低垂著目光,他是真的以為,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他不知道會延發這麼嚴重的痛症,甚至危害性命。前世的無心,今世的雙心,這還是他第一次像尋常人一樣,獨獨擁有一顆心臟。他是真的以為,這是愛他而不得的心痛,是心理上的,沒想到會是生理上的病症。 

帝旭只是深深地凝視著上邪琅玕,那雙黯淡的眼眸像浸透了無邊的夜色,深處卻閃爍著抑制不住的無奈和自責。他薄唇輕抿,喉間泛起一陣酸澀,那種堵在胸口的苦楚壓得他呼吸都變得沉重,像有千斤巨石壓在心頭,怎麼都咽不下去。 

他回想起之前雪醫那帶著濃濃愁意的話語,聲音中似乎藏著一份無力與擔憂。稍是他再遲鈍,也應該察覺到這病的棘手與不尋常。若是普通的病症,以雪醫的醫術早就解決了,何至於拖到今日?如今這心痛之症發展到如此地步,見上邪琅玕因他的狀況而焦急不安,他心中頓時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歉疚。這次昏迷,他能猜到持續的時間必然不短,內心的不安像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這病,是不是已經成了不可逆、不可治的絕症? 

帝旭的手微微攥緊,指尖泛起一陣寒意。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那一絲不可明言的痛楚。如果這真的是一種病的話,若這病名為愛,他也甘願。對他來說,能夠愛上邪琅玕,即使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他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甚至在這無盡的痛苦中,仍然願意承擔這一切。他的愛,無法用言語表達,只有用這顆心,才能真正詮釋。上邪琅玕或許永遠無法理解他的心意,但他無怨無悔。若愛是一種病,他也心甘情願受此煎熬,因為這病名為愛,他甘之如飴。 

上邪琅玕抬眼對上那雙苦澀的眼眸。那眼神太過複雜,像是糾纏著無數說不出的情緒。上邪琅玕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裡像是插了一根刺,生生扎入肉裡,疼得人坐立難安,卻又無法將它拔出。他的喉頭緊了緊,卻一句話都吐不出來,只能紅著眼眶愣在原地,手指攥緊了衣袖,似想掩蓋心中的不知所措。 

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卻被堵在胸口,說不出口。上邪琅玕低垂的睫毛微微顫抖,像是不知所措的小獸,既想靠近,又害怕觸碰。他的手輕輕放下,卻沒有再伸向帝旭。心中的憤怒、委屈、憂慮糾纏在一起,像一團亂麻,無法理清。 

帝旭抱著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輕聲說著:「我沒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他的聲音裡帶著些許顫抖,似乎在試圖說服自己。 

「誰說沒事了!」上邪琅玕閉上眼低吼道。「你是不是要等你真的死了,才算有事?你是不是要再次拋下我,讓我再等下一個千年!」 

上邪琅玕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他眼中的淚水終於決堤而下。 

「阿旭,你為何如此狠心!」 

「就因為我拒絕了你,你要以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