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疏离感的裂缝

黎明的光芒刺破浓重的夜雾，映照在满是废墟的荒野上。沉寂了一夜的队伍默默收拾着，谁都没有说话。疲惫、压抑的氛围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着每个人。

浔影背起包裹，目光忍不住向昕雪的方向望去。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眼神冷淡，动作轻而迅速，仿佛在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一路上，浔影故作轻松地试图接近昕雪。他指着路旁一丛盛开的野花，试图打破冷漠的沉默：“昕雪，妳看这些花，颜色挺特别的，妳要不要……”

“我没兴趣。”昕雪的回答简短而平淡，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浔影，继续迈步向前。

浔影的笑容僵在嘴角，手指不自然地缩回。他不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步履沉重。

暝樱和昕雪走在队伍中间，距离其他人稍远。她微微侧过头，压低声音问道：“昕雪，妳怎么感觉跟浔影有些不一样了？妳不是对他有意思，所以才一直跟着他吗？”

昕雪脚步一顿，像是被触及了心事，但很快恢复如常。她语气平静地回答：“我没对他有意思，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因为他的性格总是爱独自逞强，让人担心。”

暝樱抿了抿嘴，似乎不完全相信，但也没直接反驳，随即又问：“我知道，可妳之前没这么冷淡的啊。昨天浔影受伤了，妳也不管，是不是因为他说我们很弱小？”

昕雪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他说的没错，一路上我们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暝樱挑起眉来，语气带着些许不服气：“谁说妳弱小了？那次强大的能量和子弹，如果不是妳的镜子能力帮忙，大家早就没命了。”

昕雪摇了摇头，目光有些黯淡：“那是运气而已。如果没有我，或许也会有别的办法活下来。”

暝樱想了想，又说：“那么，是不是因为他昨天表现得很懦弱？不去救羽咲姐姐？”她的语气虽然有些试探，但更多是为浔影辩解，“可我们得承认，对方的实力太强，我们确实救不了啊。”

昕雪抿紧了唇，半晌才开口：“不是这个原因。他说的话没错，对方的确强大到让人无法直视，但……”她停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浔影以前即使遇到危机，也不会这样的。他可以怕，但不会逃避。而这次，灯确实可怕，可他的言行让我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轻到听不见，“比我们女生还懦弱。”

暝樱一时无言，她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才用几乎不可察觉的语气喃喃道：“他……是不是对战斗感到累了？”

这句话让昕雪怔住。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内心像被刺中一般，隐隐作痛。暝樱的话道出了她心底深处不愿承认的疑问——浔影曾经是她眼中坚韧又可靠的人，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他总能振作并领导大家。而现在，他的消极与疲惫却让她无法忽视。

昕雪没有接话，她的目光落在浔影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虽然此刻大家都在恐惧着，她也看得出，浔影并非毫无努力的意愿。只是，在这些愿望与现实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浔影的言行此刻却只完全表现出懦弱和逃避而已。

一路上，大家步履沉重，无人多言。几天下来，那些原本属于青少年旅途的热情与欢笑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和不安。他们不再是踏上冒险的孩子，而像是一群身负重担、无法喘息的旅人。

清晨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背影上，拉得无比瘦长，却掩不住他们内心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寂静与疲惫，连鸟鸣声都显得格外遥远。浔影紧握着拳头，低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无奈和自责。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曾经的模样了。

浔影回忆起那场混乱的战斗，脑海中浮现的是羽咲被围攻的场景，还有自己最终选择退后的瞬间。他知道这是理智的决定，但理智却没有带来任何安慰，只有深深的懊悔与羞愧。

“你也不用太自责。”掠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中透着复杂，“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力范围做得到的。可未来，会更好——”

浔影转过头，看着掠翔，这番话让他一时竟觉得陌生。过去的掠翔，总是轻佻又直接，哪怕面对再大的困境，他的口头禅永远是“逃吧！走吧！”那个简单直接、带着些逃避意味的回答，反而更让人觉得真实。但如今，他的语气里竟多了一分令人费解的柔和与安慰。

“未来会更好？”浔影低声重复着，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和自嘲。他敷衍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多回应。他知道掠翔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可这句不着边际的安慰对他毫无作用。

浔影偏过头，目光望向前方的荒野。干燥的风吹起地上的尘土，一切显得萧条又冷漠。他的思绪翻涌，却不愿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挣扎：他的初衷从来不是要将这些战斗推向你死我活的结局，也不是要成为一个领袖般的存在。他想做的，只是保护每一个人，哪怕有时得独自承担更大的风险。

可现在，他保护不了羽咲，也保护不了队伍里的其他人。他心中那点原本用来支撑的信念，如今正被无形的压力撕裂开来。未来会更好吗？浔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离最初的自己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