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每次从族里回来，总是下意识地观察你的状态，却发现你身上总带着一丝他无法抗拒的香气。他不解地皱眉，甚至怀疑是不是潮汐日的影响还残留在他身上，让他每次靠近你时都觉得心跳失控。

可是你却若无其事，一脸天真地笑着，甚至在他每次要问你是不是去了哪里时，都会歪头：“没有啊，一直在这里。”

祁煜明知道你在说谎，但他不想逼你。毕竟你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了，他不愿意让你因为质问而回忆起那些不堪的经历。他选择顺着你，只是每次拥抱你时，都会贪婪地在你脖颈间嗅那丝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上瘾了一般，轻声嘀咕：“你……怎么这么香？”

他看不见的是，你身后不远处，海妖正隐匿在阴影里，微微一笑。

祁煜即使察觉到你的态度变了。

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回应他的玩笑，也不再主动靠近他。有时候，他从宫殿回来，第一眼看到的总是你站在屋檐下，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但他能感觉到，那笑容里少了些什么。

他没有拆穿，甚至连试探都不曾有过。

他只是依旧顺着你。

某次，你趁着夜晚，靠近熟睡的祁煜。四周海流缓缓涌动，淡蓝色的珊瑚光微微闪烁，你的指尖微微颤抖，缓缓伸向他裸露的肩膀。

他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幽蓝光泽。

你听见海妖的低语：“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你咬紧牙关，指尖在他的鳞片上轻轻拂过，感受着那细腻冰凉的触感，眼底浮现一丝说不清的依恋。你没有拿走什么，只是凝视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手。可你没注意到，在你转身的瞬间，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你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祁煜依旧如常地在院子里等着你。

“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他的语气懒懒的，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嗯，挺好的。”你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他望着你，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晦涩的光。然后，他笑了，伸手揉了揉你的发顶，像往常那样。

“那就好。”

你没有看到的是，他的指尖因用力握紧而微微泛白，心底涌起一丝隐隐的不安，让他愈发想弄清那股香气的来历。

他常常留在宫殿的图书馆里翻阅古籍，试图找到答案。

有时因为沉浸在查阅资料中，他未能如往常一般来看你。而每当他缺席，海妖便悄然出现，在你耳边低语，循循善诱地引导你学习海妖的习惯，甚至教你如何调制魔法药——她让你误以为这只是一种与烹饪相似的技艺，逐渐模糊你的记忆，让你越来越相信自己本就是海妖。

于是，你在面对祁煜时，渐渐生出几分疏离，甚至流露出不自觉的伪装，而祁煜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在你的变化中愈发困惑。

他越是想查明真相，越发感到孤立无援。他无法向族人坦白，也不能向长老们提及你的存在，更不能解释你为何仍活着。于是，他只能独自埋首于图书馆，在古籍中寻找答案。而在旁人看来，他仿佛终于有了信徒，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上进心。长老们对此欣慰不已，以为他已成长，静待海神迎娶新娘，从而打破前任海神“他将是最后一位海神”的预言。

可某天，海妖见祁煜没什么来，她又来了，她的声音如潮水般在你耳边低语：“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不带你去看看他的世界？”

你怔住：“他是怕我不适应。”

海妖轻笑，手指轻轻滑过你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你：“还是怕你发现，你本就属于这里？”

你一震，眼里闪过困惑。

“你与我们同源，流着同样的血。”海妖的声音缠绕着你，“只是还差一点……需要他的血液，你就可以离开深海。”

“你真的愿意被困在这里吗？像一个笼中的鸟，永远见不到真正的天空？”

她离开时，你看着自己的手，心跳微微加速。

——然后，祁煜回来了。

他一靠近你，立刻察觉到一股更加明显的苦涩香味。他眯起眼，绕到你身后，从背后拥住你，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轻佻：“怎么回事？你去过哪里吗？”

“没有啊。”你一如既往地撒谎。

祁煜的唇贴上你的脸颊，那里正是刚刚海妖触碰过的地方。他闭上眼，感受那股让他几近沉溺的气息，心跳忽然乱了节奏。仿佛……潮汐日又来了。

“怎么可能……”他低声呢喃，声音有些危险，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疯狂的渴望。

他害怕失去你，也害怕他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失去控制，会像潮汐日那天一样——疯狂地想把你占为己有。

“我们得换个地方。”某天，他突然对你说。

你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抗拒：“为什么？”

祁煜收起笑意，语气罕见地认真：“这片海域……不太安全。”

你立刻想到海妖的话——“他不让你去，因为他害怕你知道真相。”

你摇头：“不，我不走。”

祁煜的眉心微微皱起，他很少这样不容拒绝地看着你：“你必须走。”

你看着他，心里却浮现出海妖的低语——“他骗你，他不想让你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你根本不属于那里。”

“你真的以为他是出于好意吗？他不过是怕你恢复记忆后，会恨他。”

你轻声道：“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世界，是不是因为你怕我知道……我本就属于这里？”

祁煜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没有回答，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他不知道你到底听了什么，但他最害怕的事正在发生——你开始对那些不属于你的世界，产生了执念。

“……祁煜。”你忽然开口，“我需要你的血。”

空气霎时安静。

祁煜怔住了，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重复：“把你的血给我。”

——如果我拥有了你的血，就能知道真相了。

祁煜看着你，心跳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滞。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意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啊。”他垂下眼，遮住瞳孔里翻涌的情绪。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然后用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血液缓缓渗出，带着微微的光晕。他将掌心翻转，将血滴落在你的掌心。

“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怔怔地看着那滚烫的血液，指尖微微颤抖地拿起罐子，将血液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心跳在耳边轰鸣，你脑海中浮现出海妖的话——

“只差一点，你就能看见真正的世界。”

你的手微微收紧，目光透着一丝渴望。

祁煜看着你，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反而是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声音低哑：“既然是你要的，就拿去吧。“

你满意了吗？”

可是他没有看到，你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犹豫与渴望交织。他以为只要顺着你，只要给你想要的东西，你就能冷静，就不会去回想那些不堪的往事。

他只希望你能忘掉那些不堪的往事，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留在他身边，永远不再受伤。可现实却偏偏与他所愿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