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生，凌晨三点四十五。

陈浩缩在Mamak档最角落的塑料椅上，面前放着第三盘Roti Pisang和半杯Teh Ais。

店里只剩风扇嗡嗡转，印度老板在柜台打盹。

他把最后一点炼乳刮干净，舔掉手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第七天，终于没人认得出我了。】

他起身，把十令吉压在空盘子下，拖鞋啪嗒啪嗒往后巷走去。

巷子口那盏路灯一闪一闪，照得影子忽长忽短。

陈浩掏钥匙，铁门吱呀一声。

身后十米外，双马尾在黑暗里晃了一下。

许曼晴蹲在垃圾桶后面，剪刀在指间转圈，数字142→144。

她没出声，只是盯着他背影，嘴角弯成很浅的弧度。

同一时间。

KL市中心，姜若曦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她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百万奖金支票，眼睛通红。

墙上贴满A1大小的照片，全是陈浩。

从食堂到全国赛，从拖鞋到西装。

助理敲门进来，小声汇报：

“姜总，今天又找了十七条线索，都是错的。”

姜若曦没回头，声音低得吓人：

“继续找。把悬赏提到两百万。”

助理腿一软：“已经……全KL都知道了。”

她转身，红唇勾起：“那就三百万。”

数字132→138。

槟城到KL联邦大道，凌晨四点。

陈雨恩把Myvi开到160，车窗全摇下，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副驾驶放着已经凉透的Char Koay Teow。

她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狂按喇叭，骂得整条高速都听得见：

“CHEN HAO你这个王八蛋！躲够了没？！”

数字115→122。

Subang某间24小时网咖。

叶佩文坐在角落，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

她面前摆着七罐100 Plus，全没开。

键盘敲得飞快，脸识别程序跑满负荷。

屏幕突然跳出红色框框。

巴生，后巷，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一个穿皱T恤、踩Fipper拖鞋的身影。

叶佩文瞳孔骤缩，手指停在回车键上。

数字133→140。

巴生，后巷出租屋。

陈浩洗完澡，躺在0.8米宽的木板床上，风扇吱呀呀转。

他闭上眼，准备睡死过去。

【终于……没人烦我了。】

门外，许曼晴蹲在楼梯口。

她把剪刀收进书包，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陈浩睡着的脸。

她贴在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数字144→148。

早上六点。

陈浩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他关机的手机。

屏幕亮起陌生来电，备注：叶佩文。

他愣了半秒，按下接听。

对面只有一声很轻的呼吸。

然后叶佩文的声音，像隔着很远，又像贴着他耳朵：

“找到你了。”

陈浩猛地坐起，汗从背上滑下来。

他冲到窗边拉开窗帘。

后巷空无一人。

只有风扇还在转，吱呀，吱呀。

【我躲了一个星期。】

【她们却把整个KL翻过来找我。】

摆烂第十七天，

我终于明白，

摆烂最大的敌人，

不是学校，不是家长，

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