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唐骊辞和沈郎魂还有池云在船头喝酒,聊聊这几年的事情
“哎呀,怎么觉得我错过很多了呢?”唐骊辞觉得遗憾
“可不是嘛,怎么跑那么久,闷死老子了。”池云嚷嚷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还带了间逢的父亲去救场,太神了吧?”池云问
“是间逢的父亲听说间逢还活着还闯祸了便到处找成岛主,我是路上见到他。”唐骊辞回答
这时普珠走了出来,他和唐骊辞对视了一眼
“这应该是普珠先生第一次主动找我吧?”唐骊辞看着普珠
沈郎魂和池云识趣的离开
“不是第一次。”普珠坐下
“噢,是呀第一次是在剑王城的湖心亭。”唐骊辞想了想
“唐公子依旧是这性子。”普珠道
“普珠先生也没有变。”唐骊辞笑
“剑会正需要唐公子。”普珠直言
唐骊辞叹了口气,“哎呀,没想到啊,普珠先生找我除了公事还是公事。”
普珠会心一笑,“有唐公子主持剑会,在下放心。”
“可我不想管江湖之事。”唐骊辞坦言
“在下也不想。”普珠坦诚
两人一起开怀的笑
“当日没有第一时间站在唐公子身边,还望唐公子见谅。”普珠低头拿了杯酒
“普珠先生无需放在心上,先生的心思我都懂。”唐骊辞也拿起酒杯
“实不相瞒,普珠有一事相求。”普珠认真
“是关于枫姑娘的,还是明亮的?” 唐骊辞问
“唐公子直白,关于明亮。” 普珠回答
“普珠是想把明亮交给我?”唐骊辞意外
“唐公子是不愿意?”普珠问
“只是觉得意外。”唐骊辞站起来看向远方,“所以普珠是觉得枫姑娘没得救了?”
“我相信枫姑娘也会想把明亮交给你,并不是她没得救了,而是她不会想苟活。”普珠也站起来走到唐骊辞身边
“他们都说枫姑娘和你很像,我想你会了解她。” 普珠继续说,“说实话,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明亮。”
“能得到普珠和枫姑娘如此信任,是唐某的荣幸,只是你如此着急的安排此事,是已经有打算了?”唐骊辞问
“一切等枫姑娘醒了再说。”普珠道
二人的谈话不多,有时知心好友就真的只需要几句话
“认识普珠那么久了还没和你下过棋,可有兴趣与唐某下盘棋?”唐骊辞邀请
“荣幸至极。”普珠开心接受邀请
两人下棋
“有一事在下想问唐公子。” 普珠下一子
“这场景,普珠先生不会是还想要问罪吧?”唐骊辞也下一子
“唐公子救了整个神州,即使过往有什么罪都已经是过去了。”普珠再下一子
“那普珠先生想问什么?”唐骊辞又下一子
“唐公子何时开始相信在下?”普珠这一年来才知道唐骊辞对他信任有加
唐骊辞笑了一下,“普珠先生是在意唐某了?”
普珠继续下棋没有回答
“大概是,先生看到我的金瞳额印依然救我的时候吧。”唐骊辞回答
普珠抬眸望着唐骊辞,他没想到是那么早之前就对他如此信任
“先生是觉得意外?”唐骊辞看到普珠的表情
普珠这次离开天净阁,一直在思考师傅说的话,只是越想越发现他牵绊越多
“我们没有像普珠先生背上那么多的枷锁,信任与否很多时候就是一刹那间。”唐骊辞继续下棋
普珠闻言沉默了
“唐某不贪心,有人愿意相信唐某足以。”唐骊辞
“唐公子和枫姑娘真的很像,你们对任何事都不贪心,连对事情的执着和逞强也如此的相似。”普珠感叹道
“看来普珠先生也很了解枫姑娘。”唐骊辞道
“这方面在下倒是希望她能更像你一些。”普珠回答
“何解?”唐骊辞问
“我希望她像你,简单的只想活着。”普珠说着有些忧伤
唐骊辞看见普珠忧伤,“不想活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生无可念,一种是死而无憾。普珠先生认为枫姑娘是那一种?”
“两者皆有吧,但是今天方知为何她总让在下感受到她在努力活着的同时也在努力寻死的原因。”普珠叹了口气
“严守戒律的普珠先生今晚已经为了枫姑娘叹气了两次。”唐骊辞又调侃普珠
普珠闻言不语
“如果,我说如果,我把往生普传给枫姑娘,先生觉得如何?”唐骊辞问
普珠抬头,“唐公子,这问题问我不恰当。”
“我想听你意见。”唐骊辞道
普珠看唐骊辞认真的眼神,他想了想,“神州更需要唐公子。”
唐骊辞听到普珠的答案,“这是普珠心里的答案?”
普珠闻言低头不语,唐骊辞看了笑笑
唐骊辞看着普珠,“我很意外,先生会对枫姑娘动情,她和西方桃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桃姑娘聪明温柔风情万种,让人从视觉中就着谜,而枫姑娘是那种机灵刚柔果断潇洒,更能成为兄弟。”
唐骊辞又道,“这样两种极端差别类型的女子都被普珠吸引,先生魅力无限呀,做个佛子多可惜啊,可惜了两个美好的女子断送了前程。”
普珠又被唐骊辞怼得无话以对,唐骊辞却乐在其中,他太喜欢普珠被挑衅得无言以对的样子
“先生这段日子可有想过还俗?”不久后唐骊辞又问
“为何唐公子会有此疑问?”普珠反问
唐骊辞继续下子,“因为这次见先生,觉得先生没有以往池水般的心境。”
“何以见得?”普珠再问
“先生有了更多的牵绊。”唐骊辞道
“都是俗事中的尘缘,总会有缘灭之时。”普珠回答
“缘灭的时候真的能如此潇洒吗?”唐骊辞问,“先生能够接受枫银的离去吗?”
普珠思考了一下回答,“我的确为了枫姑娘的生死执着过,但是已经看透了。”
“没想到先生不但不古板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唐骊辞又调侃普珠
普珠今晚应该会后悔和唐骊辞下棋
第二天,枫银醒了,只是她发现她虚弱到连坐起来都吃力,水多婆扶她坐起
大家都聚在枫银的房间里,都很担心
“这下好了,你的情况活不了下个月。满意了?”水多婆帮枫银把脉后道
“前辈,我是不想损坏你的英明。”枫银又开始调皮了,每每事大时她就越漫不经心的
“是毁了我的英明!”水多婆打了枫银的手
“你之前说过我活不过三十,要是我现在还活泼乱跳的,多不好。”枫银调侃
方平斋闻言便离开了房间,他受不了
“枫银,你可不可以认真一些,说到好像你的命不是命似的。好歹给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吧?”池云受不了枫银这副德性
枫银闻言笑了出来,“池云,十三楼楼主他有十多年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她领悟到了,“所以不是时间问题,有时候假希望才是摧毁人的东西。”
“枫姑娘,我可以把往生普传授给你,等你养好了病再传回给我,你觉得如何?”唐骊辞问
“唐公子说笑了,且不说你离开了往生普后还能否活命,还不知道你的往生普能否医好我,你竟敢下这种赌注?”枫银道
“何以见得往生普不能医好你?”唐骊辞问
“往生普有复原的功效,可是我这是从胎儿出来的毛病,不是要复原,是要更换。”枫银又道,“若这往生普能保住我的命却不能根治,难道你就永远给我吗?”
“那你便拿着。”唐骊辞回答
房间安静了
“两个别抢了,我要,把往生普给我。”雪线子道
“别捣乱,你们两个也是。”水多婆开口
“唐公子,你从没试过把所有往生普传授给别人,不要冒这个险,要是两个都救不回来不冤了吗?”水多婆道
“我这里有一颗丹药,是我用方公子带来的丹药制成的,你吃了,要是扛得过来的话你可能还能活个五或十年,但是如果你扛不过来,就没了。” 水多婆把药丹交到枫银手中
“那...那,她可以在死前才吃啊,就不浪费现在原本还有的日子啊。”池云突发奇想,“能活一天是一天嘛。”
“自然不能。”水多婆道,“现在她的身子还可能扛得住,别说在死前,过几天身子更差了再吃也扛不过来。”
“所以前辈是说她现在就要决定吗?”池云紧张了
“如果你想要服用,最好这一两天。”水多婆拍拍枫银的手背
枫银看着药丹再转头看了看大家,她认真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普珠后便低下头
大家都沉默了,觉得这个决定很艰难,就在大家还在想要说些什么时
枫银把丹药吞了
大家吃惊的看着枫银
“没有什么难做决定的,这十五年都是额外的时间,我赚够了,下来就顺其自然吧。”枫银很平淡的说
“你怎么都给点时间我们说说话吧,难道你没有事情要和我们说了?”水多婆着急
唐骊辞很意外枫银能如此的果断,她明明还有家人,孩子和普珠
“该说的,该做的,早就做完了。”枫银笑笑,她转头看着大家,“给麻烦你们太久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拖了,如果没扛过去...就在此和各位道别了。”
枫银的潇洒,连让普珠犹豫的机会都没收了,他紧握法杖咬紧牙关
话说完后丹药化开药效起了,枫银露出痛苦的表情,终于普珠没忍着大步走过去,大家看着枫银倒在普珠怀里
“先生总是接得住我。”枫银看着普珠
普珠红了眼,没说话
大家识趣的离开给他们空间
但是他们二人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可能就像枫银说的,要说的要做的早就做完了,剩下的再说都只是不舍,他们两个都了解对方知道对方心里早就做好的·决定
——在努力活着的同时也在努力寻死——
就这样普珠抱着枫银十个时辰过去,枫银并没醒过来
水多婆帮枫银把脉后,“她脉象稳定,但是我不确定她能否醒得过来。”
成岛主闻言他沉重的坐下,“前辈意思是她可能就这样睡着走了?”
“是的。”水多婆回答
大家闻言沉默了,那个调皮的枫银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吗?
普珠让枫银躺好
唐骊辞过去拍了拍普珠的肩膀
这一天,大家都觉得枫银离开了
晚上普珠在船头拿出枫银给他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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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生摯愛
這幾日我寫了很多封信,給我心裡在乎的人,是遺書嗎?或者更像是真情告白吧。每次下筆寫上他們的名字我腦海裡很自然的會浮現我想說的話,可是我寫到你的名字時我却無從下手。
從第一封信到最後一封信我頭腦依然空白,想過就寫六字——一切盡在不言中——。因為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寫這封信,在你心中我是甚麼位置?是戰友?知己?孩子的爹?還是我心中的你。最後我決定都寫一下吧。
這封信會很長,因為我太多身份。作為戰友,我想和你說你是我今生認識的唯一一個在戰場上不殺人的人,你知道嗎?为了配合你我不敢出劍,因為武器無眼戰爭無情,我沒有把握只傷人不殺人,可你的自如讓我打從心底的敬佩。
作為知己,我很慶幸能遇到一個外冷內熱的你,你總能看穿我帶我出黑暗,阻止我走偏。我們理念相同所以能暢快的討論人生道理,能一起切磋還能交換術法,我相信如果我們有更多時間相處,會發現更多。
作為孩子的父親,我很抱歉因為我一時的放縱卻要你陪我承擔了後果。但是我也很開心能為你生個孩子,只是我只能賦予他生命卻無能教導他,希望他能在你的生命里帶來一些安慰。
而你對我而言包含了太多太多,是你我才接觸到桃姑娘,改變了我生命剩餘時間里的生活。我看到了茶花島外的世界,我感受到你在身後默默的保護,我感受到你靜靜的付出,我感受到你黑暗里的掙扎,卻也感受到你接收到我給你帶的光。我謝謝你,那依舊挺著堅定背影的你。也許就是這個堅定,讓我和桃姑娘總是在撩撥你和保持距離中掙扎,因為喜歡而想挑撥你私心想你為我們破戒,卻因為喜歡你的堅持而害怕破壞了那堅定的背影。我很感激你沒有為我破戒,沒有為我抓魚。我很感謝你滿足我哪些小小的私心。我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我很感謝你給與了偏愛。
普珠,我希望我離開後你能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裡,我希望你不會為我太傷心,我希望我只是默默的留在你心底。你是了解我的,所以我希望你幫我看我沒看到的,做到我沒做到的。而我堅信你能做到,因為你從未讓我失望。附上了一顆珠子,是用我穿戴的銀色枫叶做成的珠子,你的佛珠我希望可以繼續陪著我就不還你了,算是和你交換的一個信物吧。好了,要真的寫,多少張紙都不夠,就這樣了。其實我離開了也很好,至少我不需要再在愛你和放你中掙扎。因為我會在愛著你中離去,這樣的緣盡挺好的。
愛你的楓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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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珠看完信,也在心里问了一句,‘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子?’——‘我也不清楚’,他把枫银留给他的珠换上,握紧,此刻他的心是平静的,他心里和枫银说,‘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过’
今晚是大家看信的夜晚
成岛主拿着他妹妹给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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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我亲爱的哥哥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胡闹,但是我想和哥哥说,我出岛的这四年胜过了我过往的二十余年。我知道你当我哥也当父亲为我操碎了心,所以想和你说我长大了,该要对自己的生命做决定了,是好是坏你就让我自己走吧,只是我肯定的是,这路肯定是正途,我身上流着和哥哥一样正直的血,所以你可以放心。
我很开心在我的生命结束前收到消息知道我有侄子了。可惜我应该没有机会见到他。你也可以放心,没有我这个姑姑教坏他。
最后,我想和哥哥说,人在江湖不要太老实,多和唐公子接触帮你提高一下江湖气,他真的不是个坏人。还有,可能以后十三楼的方平斋会找你,希望你们可以成为朋友,他其实也不坏,只是个可怜人,十一年前是他帮我挡了一剑,否则我也没有命去开启明安,所以别对他太凶。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为了嫂子不要轻易被人卖了,代我像嫂子问好,代我和师傅道别,代我孝敬师傅。
永远爱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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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岛主看了信叹气,他此时在生气自己,让枫银活着的时间里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而沈郎魂也看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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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好友沈兄
我好像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写信和你说的,因为你我从不约束的聊天,我的心思也被你看透。所以在你面前我反而是能完全无顾忌的做自己,听起来好像很无情,好像对你没有丝毫的关心?不是,是那么多的朋友当中,我最放心的是你,因为你冷静,你聪明,你也明白。
作为一年的报酬,我给你个提醒吧。
十三楼的门永远为你开着,别看方平斋吊儿郎当的样子,认识他那么久除了我,他就把你当成朋友,当日他把你叫回去十三楼也是因为不想你冒险去和鬼牡丹对抗,只是闹了小孩脾气,想要看你最后的决定是否唐骊辞,因为他常把你视为他心底能对照的对象。他其实很羡慕他普珠能有那么多朋友。我希望某一天十三楼不是再见不得光的地方,希望沈兄你能帮他走出来,有空回去看看他。
最后,慧娘的尸首一直好好的存放在十三楼,他在等你开口问他要。我还知道他曾经帮你找复活丹,还帮你找过天恁杀,只是条件不允许所以没能复活慧娘。帮慧娘多去看看她想看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你总不能以后去见她的时候两手空空就只和她说想了她一辈子吧?
好友,珍重。
好友枫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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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魂看了信,笑笑,他喝了一口酒,伸手举高酒壶,“枫银,敬你一杯。”
唐骊辞看着手上的信,他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认识枫银时间其实很短,而且那时他因为鬼牡丹偷走方周的尸体,基本没有心情所以没有好好和枫银聊过天,奇怪的是他特么的相信她,那么短的日子里面他们互相配合得很好。离开了那么久回来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她要走了,他还没有机会好好和她聊天,“这心情是,遗憾吧?”唐骊辞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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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子
回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差点被你杀了,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那个时候去救你?不可思议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回来神州,这信最后有没有交到你手中,但是我有莫名的预感,你就快要回来了,所以我给你留了封信。
说实话,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也没有时间坐下敞开聊过心,就很奇妙的特别相信你。所以我这里长话短说,我和普珠有个孩子,怎样来的你可以问问你的兄弟池云他应该会说得有声有色,我要把他交托给你。即使我没死我的身子也照顾不来,我希望你能像方周教你一般教导他,我希望他能像你。不要问为什么不交给普珠或者我哥,原因你知道的。除此以外要你帮我另一个忙,就是请你收下另一个麻烦,那个麻烦叫方平斋。故事嘛,请找池云解说。
因为给了你两个大麻烦,所以同时我也留了两个礼物给你,一个是活泼乱跳的池云,另一个礼物你需要稍等一下,来的路上需要时间。希望你笑纳。
你是神人体质不知道可以活多久,但是肯定的是我们没人能陪你到最后,所以我第一个离开,给你习惯习惯。
枫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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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骊辞看完了信,“这枫银,真会折腾人,连离开都要留下活给我做。”
‘还有一个礼物,是什么呢?’ 唐骊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