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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念永存篇 • 希望由無到有,果然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最后更新: 2025年5月31日 下午12:53    总字数: 3446

“你倒是很難得。”

茶爺爺悠悠地說著,卻突然補了一句:“這麼大還跟我孫子一樣,小孩子性子。”

容柔愣了一下,滿臉的問號:“???”

她實在不死心,追問道:“那你的孫子現在幾歲啊?”

“嗯,不大不小。”

茶爺爺跟她說,自己有三個孫子,分別是27歲的大孫子,23歲兒孫子現在留學國外,還有個小孫子,6歲。

容柔一聽,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拿來跟23歲的那位比較了,畢竟年齡相仿嘛。她點點頭,語氣裡透著幾分心安:“哦哦,應該是說我像23歲的那個吧?”

結果,茶爺爺毫不猶豫地搖頭,笑得眼角皺紋都擠成了一朵花:“不不不,你像6歲那個。”“???”

阿勒?!

容柔呆住了,完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6歲?

她張大眼睛,一臉震驚地再問了一遍。茶爺爺樂呵呵地點頭,毫不避諱地又強調了一次:“沒錯,就是六歲那個哈哈哈哈!”

容柔當場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那天下午,她乾脆決定賭氣不理他了。

可茶爺爺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感嘆得起勁:“啊,你看看,就是這樣!我家那個小睿也是,被說幾句不開心,就不理我這個老爺子了。”

容柔氣得握緊手中的小本本,真想直接砸他一臉,但轉念一想,他這把年紀了,萬一真把他一身老骨頭砸壞了怎麼辦?她只能強行壓下怒火,硬是瞪著他。

“為什麼說我像6歲那個?!我今年20歲啊!不論怎麼看,都不像6歲那個吧!”

她氣噗噗地瞪著茶爺爺,雙手叉腰,像是要在這場辯論裡討回一個公道。

茶爺爺忍著笑,擺擺手:“還能為什麼?因為你不像23歲那個啊!”

“我怎麼感覺你在說我心智年齡才6歲!”

容柔不滿地瞪著茶爺爺,語氣裡透著濃濃的不服氣。

“保持純真不好嗎?”茶爺爺不慌不忙地反問,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是純真還是天真?”容柔不甘示弱,反擊道。

“有什麼不一樣嗎?唉,我這個Banana不知道啊,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茶爺爺悠悠地感嘆,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

這倒是實話。他確實是個不會中文的華人,因為早年馬來西亞局勢動盪,他和家人從小就移居美國,在那裡長大,直到讀完大學才回國。回來後,也只是因為家中長輩和故土在這裡,他才選擇海歸發展。後來,他遇上一個華人姑娘,結婚生子,便紮根下來,沒再出去過。

然而,即便老婆是華人,但也是個中英混血兒,家裡交流基本靠英語,全家上下都成了地道的“Banana”。再加上馬來西亞的主要語言是英文和馬來語,華文雖然重要,但對日常生活而言並非必需,學起來著實麻煩,他自然也就懶得碰了。他會國際語言英文和一個本土語言馬來語就可以維持日常交流了……中文對他來說太難了,學中文實在沒必要啊……

“那你說說那23歲的孫子,”容柔顯然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追問,“我和他怎麼就不一樣了?”

茶爺爺看著她,嘴角帶著幾分戲謔,慢條斯理地回道:“他和他哥哥啊,簡直一個模樣印出來的,脾性也一模一樣,悶騷,性冷淡,一點都不好玩。”

“他哥哥?”容柔愣了一下,覺得話裡似乎藏著什麼驚天秘密。

“嗯,你不知道嗎?”茶爺爺抬手指了指不遠處,語氣篤定地道,“喏,那個正在忙裡忙外的,就是我的大孫子,鄧皓宇。”

容柔順著他的指向望去,看到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鄧醫生!這一個事實,直接把她劈得外焦裡嫩。

“???”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再三確認視線,依舊無法接受這驚人的緣分。偏偏茶爺爺還在一旁止不住地吐槽,語氣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你看,大好年紀,一點活力都沒有,”

“簡直就是一個悶騷葫蘆,無趣得很,一點都不可愛。”

“你們像了嗎?但你若像你大哥的話,還真說不準。我看你們兩個老大的性子,一樣沉悶……”

容柔的視線在茶爺爺和鄧醫生之間來回移動,越看越覺得這兩人的眉宇間的確有幾分相似。再加上“Dr.Tay”,Tay的確是鄧的譯音之一,證據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這兩人真的是爺孫倆!

除了震驚,容柔還覺得無語望天。這是什麼緣分,爺孫倆居然一起來治她了?!

“不信嗎?我也有中文名的,我是鄧柏旻,我兒子鄧盛澤。而這小子名字叫鄧皓宇,還是我取的哈哈哈!”

茶爺爺說起自己的孫子毫不避諱,甚至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鄧醫生小時候的糗事,反覆強調這小子無趣,和「有趣」的容柔完全不一樣。

容柔在茶爺爺的念叨下,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一天的聊天還算愉快,茶爺爺笑嘻嘻退出病房時,還不忘再望一眼氣噗噗正瞪著他的女孩。

如此生動的表情,與他初次見到她時的模樣相比,已經好太多太多。

那時候的女孩,彷彿失去了生活的色彩,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死寂之中。

但是他就有問她,你為什麼不嘗試去抗爭一下,努力一下或許就能擁有了呢?

她搖了搖頭,心如死灰。

“活著就已經夠累了,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做些什麼了。”

太累了,根本無力動彈。

其實,那天在病房並非他們第一次見面。茶爺爺回想起,早在孫子的辦公室裡,他就已經見過這個女孩。

辦公室的休息室裝有防窺玻璃,從裡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而外面卻只能看見一片黑。那天,他原本在查看鄧皓宇過去半年的工作記錄,恰逢孫子門診時間,他便進了休息室繼續處理文件。然而,就在那裡,他看到了女孩。

她低著頭坐在診室的椅子上,肩膀微微下垂,整個人彷彿與周圍的空氣融為一體,安靜到讓人幾乎忽略了她的存在。

茶爺爺的目光被她吸引,無法移開。他心頭一緊,這真的是孫子提到的那個20歲的年輕女孩嗎?完全不像。她的身上沒有20歲應有的朝氣,甚至連一絲活力都看不見。

那天的療程,鄧醫生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就已經鬧了不愉快。診室裡,見到來人,容柔沒什麼反應,只是低眸,漫不經心地說道:“開始吧!”

一副平淡面對的模樣,但明明內心那麼抵觸。

對面的作為心理醫生的鄧醫生失笑,怎麼感覺身份對調了呢?

明明他才是心理醫生,卻被這個小姑娘佔了主動權。

隨後他看向手中的病例,柔聲開口。

“可以給我說說你的擔憂嗎?”

對面毫不猶豫地回答,卻是否認三連。

“沒有啊,不知道,不懂哦。”

“…”

鄧醫生略微一頓,似乎對這樣的回應早有預料。他低頭翻看病例,忽然很好奇,把一切否決的她,會不會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

這樣想著,他也就問了:“你有什麼想要做到的嗎?”

這次,女孩明顯停頓了一下。那一瞬間,她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椅子的邊緣。最終,她依舊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忘了。”

接下來的問答,更像是一場無聲的角力。

女孩始終維持著冷淡的態度,對所有問題都用簡短的詞語應付過去:忘了,沒有啊,不清楚,不知道……她的手指輕輕撥弄著衣角,像是在計算時間一樣,直到看見牆上的時鐘,才終於開口。

“心理治療時間結束了,你該走了。”

茶爺爺在休息室裡,清楚地聽見女孩語氣中那一絲難以察覺的鬆了一口氣。那不是如釋重負,而是終於完成某種不得不執行的任務的解脫。她這是把每一天的心理質詢時間當成了簽到任務嗎?

然而,面對女娃如此明顯的趕人,鄧醫生卻沒有照她的話做,只是笑笑:“我是耍賴的臭醫師,我這裡可沒有這種時間限制。”

“?”

這一句話,讓容柔終於抬起頭望著他,眉頭緊擰,眼神中帶著警惕。

鄧醫生連忙擺手:“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幫助你。”

然而女孩沒有領情,反而自嘲道:“我謝謝你噢。”

她冷冷地回應,然後徹底閉上了嘴,不再理會他。

診室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無論鄧醫生再說什麼,女孩都像是一堵高牆,將他完全隔絕在外。

那扇微微敞開的心門,又被她緊緊地關閉了。任何人都沒辦法窺見她真正的想法。所有人都被她拒之門外。

茶爺爺在休息室內目睹了整個過程,心中五味雜陳。當時的他就下定決心,這個女孩需要的是不同的方法,而不是強行敲門的治療方式。

如今,他看著病房裡那個氣鼓鼓瞪著他的容柔,心底湧起一絲寬慰。

相比當初冷漠疏離的模樣,她的變化是如此顯而易見。

她還是沒有完全打開心門,但至少開了一扇窗,讓外面的陽光和空氣得以透進來。

茶爺爺嘴角輕輕上揚,這是希望的開始。

『由無到有,那才是帶給患者真正的希望。』

至於那處處碰壁的大孫子,茶爺爺不由得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得意。

“果然還得你大爺出場。”

你大爺就是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