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马来半岛 • 窝巢
最后更新: 2025年4月19日 下午12:20
总字数: 5061
第十二章:窝巢
书接上文:
在离他们不远的树阴之下,一道暗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那人面容模糊,但眼神中却满是精锐与狡黠,“这不是被通缉的小子吗?”他低声自语但直到眼瞳放大,她便发觉事情不简单。
正文:
转眼间,一股宛如云朵般轻盈却带着异样气息的烟雾,从黄鞍的耳边悄然掠过,像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他耳畔低语。他猛地一怔,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什么?”他皱眉,声音有些发抖。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扯住了他的衣领。黄鞍身子一紧,几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
“抱歉啊。”那人却低声笑了笑,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嘲弄意味。
黄鞍定睛看去,眼前之人披着破旧的灰色披风,面容隐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一双发亮的眼睛,像野兽般死死盯住他。
“你到底是谁?”黄鞍左右张望,试图看清四周,树林间枝叶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潜伏着。
“你好啊,朋友。”那神秘人忽然换了副轻松的口气,像是旅人搭话般拍了拍黄鞍的肩膀,“请问一下,你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吗?”
“你到底是谁?”黄鞍感到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打湿了后衣襟。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却不敢贸然动手。
神秘人没有回答,只是随手展开一张褪色泛黄的羊皮地图,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个地图啊,真不错,跟我那个老朋友窝谦的一模一样。”
黄鞍的瞳孔猛地一缩:“你……你怎么知道他?”
神秘人微微歪头,像是故意卖关子般笑了笑:“他让我在这儿等你的。”
就在这时,黄鞍余光瞥见旁边树荫下,竟站着一位棕色皮肤的妙龄女子。她穿着浅绿色长衫,乌发垂肩,眼神锐利如刀,正悄无声息地扯住他的衣袖。
“所以,你就是黄鞍,对吗?”女子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黄鞍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对。你又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也别问我是从哪来的。你只要记住一件事——等那座山把月亮挡住的时候,我们就在海边见面。到时候,会有东西带你来找我。”
女子轻轻拍了拍黄鞍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黄鞍皱了皱眉,对这个神秘兮兮的姑娘有些不耐烦:“姑娘,你到底是谁?装神弄鬼的,有意思吗?”
“黄鞍!快跑!” 突然,一声大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浑身是血的狂犬比利正拼命往这边逃,而在他身后的树林里,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疯狂逼近,野兽的低吼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黄鞍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正从背后袭来。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黄鞍,别忘了今晚的约定。要是让我等太久……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山林阴翳,暮色沉沉,四野间风声猎猎,枯枝摇曳如鬼影。女子一身墨绿长衫,披散长发,腰间挽着一柄异样短刀,刀柄缠绕着细密蛛丝,似活物般蠕动缠握,宛若血脉相连。
她目光如霜,右手一翻,抽出那柄马来剑。刀锋寒光冷冽,映着昏暗林影,宛如死神之触。刀柄密密麻麻的蛛丝宛若活物,顺着她的指缝钻入掌心,与血肉相缠,任凭剧痛也不曾皱眉,只为确保刀不脱手。
“窝谦,今日,便是我还你恩情之时。”女子低语,语气幽冷,字字如刃。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刀插入泥土,刹那间,蛛丝自刀身迅疾蔓延,宛若万千银丝游蛇,迅速布满方圆百米。蛛丝交织成网,缠绕林木,攀附岩壁,森严壁垒,连空中飞鸟亦被生生阻截。
“【蛊术·蜘蛛结界】!”
结界瞬成,林间气温陡降,蛛丝间透出幽冷寒光,映得树影扭曲如鬼魅。远处,一头山猪受惊,怒吼着狂奔而来,撞向蛛网。只听“嗤啦”一声,锋利蛛丝倏然绞断其血肉,瞬间碎裂成血雾,残躯四溅。
血腥味迅速弥漫,林中群兽见状,皆毛骨悚然,脚步顿止。食物再珍贵,怎及性命重要?众兽退避三舍,空山寂静如坟。
女子目光望向林中,那里一人一犬正狼狈奔逃。她轻叹:“大哥,你的心愿,我自当护到底。纵死,亦不悔。但他惹的东西,早已超越死亡之境。那背后,隐约有无数双来自天上与地狱的眼睛,正静静窥视。”
微风轻轻的略过,能够看见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孩长发被忽然间的凉风吹过。她的脸部如同是天使亲自写下的画像,而她的身材却是在忙碌的奔跑中独有的苗条。
山风掠过悬崖,吹动枝叶沙沙作响。Hang Tuah独立崖边,远眺群岛,陷入沉思。
"Hang Tuah,邀我前来所为何事?"身后传来浑厚嗓音。来人身材挺拔,眉如利刃,目光似鹰隼般锐利。左手执白玉象牙杖,颌下短须随言语微动。
Tun Perak年约五十,身形魁梧,肩宽腰直。古铜色的面容刻满威严,那是常年辅佐君王留下的印记。剑眉之下,一双能洞穿人心的眼眸令人不敢直视。修剪整齐的短须衬着高挺鼻梁,额间皱纹诉说着多年操劳。
他身着深青官袍,金丝腰带上悬着玛瑙镶嵌的短剑。檀木刀鞘雕工精细,象征宰相之尊。云纹刺绣随稳健的步伐若隐若现,黑鹿皮靴踏地有声。
"丞相,若将伊斯兰教义先在村落传播,再逐渐扩大,可否驱散那些魑魅魍魉,甚至根除困扰我们多年的巫蛊之术?"Hang Tuah
"我知伊斯兰教已在传播,但莫要忘记,即便经过三代人努力,现状仍未改变。仍有人沉迷于那些粘稠之物。"Tun Perak.
"难道这些毒物没有源头?"Hang tuah.
"将军啊,根据情报线给来的报告。往南,是苏门答腊的莽莽丛林,那里的港口常有商船往来,却也暗藏毒贩的踪迹;再往东,爪哇岛上诸王割据,香料与鸦片同船而至,混入我们的海岸。"
他手指转向西北:
"暹罗王国的北大年(Patani)、吉打(Kedah)一带,虽名义上臣服,实则毒枭横行,他们将那些粘稠之物藏在稻米与锡矿之中,经马六甲海峡渗入我国。
更远处,缅甸的丹那沙林山区,是炼制毒物的巢穴;而柬埔寨的洞里萨湖沿岸,毒贩与海盗勾结,将祸水引向我们的渔村。"Tun Perak 抚须沉吟.
Hang Tuah 冷然道:"正是。若不封锁这些门户,即便我们杀尽国内的毒虫,新的祸害仍会源源不断涌入。"
"它们来自异域,周边列国随处可见。"Tun Perak.
"丞相,不如向毒品宣战?凡吸食这些粘稠毒物者,立斩不赦。"Hang tuah.
"此事非同小可。此物在宫墙内外都是他人的饭碗。我不惧麻烦,只怕引起民乱,届时陛下恐怕会..."Tun Perak.
Tun Perak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暗示十分明了,如果Hang Tuah坚持下去会发生什么。
"别无选择,我需要一张完整的地图。能覆盖所有岛屿,标注已知毒品藏匿处的地图。"Hang Tuah.
"Hang Tuah,有件事你必须明白。当人们发现能不劳而获就得到极致快感,这东西就永远无法根除。 这注定不是我们这代人能打赢的战争。"Tun Perak.
"若见蝗虫啃噬粮仓,却只顾扑杀袋中蝗虫而不关闭门窗,岂非徒劳?"Hang tuah.
"我会向陛下禀明。但你要知道,外界诸国与我们不同。你可能会遭遇上层甚至当地人的暗算。"Tun Perak.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悬崖,Hang Tuah的官袍下摆在暮色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宰相腰间那柄玛瑙短剑,刀鞘上缠绕的金丝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三日后,商船'海蛇号'会在麻坡靠岸。"Tun Perak突然压低声音,象牙杖尖端在沙地上勾画出蜿蜒曲线,"船主是吉打王的外甥,但货舱第二层夹板..."老宰相的杖尖猛然顿住,在沙地上戳出深坑。
崖下传来碎石滚落声。Hang Tuah闪电般抽出佩刀,寒光劈开暮色时,三支毒镖正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二十步外的礁石后,三道黑影如蝙蝠般掠向海面。
"留活口!"Tun Perak的喝令被浪声吞没。Hang Tuah的刀锋已割开第一个刺客的脚筋,反手用刀柄击碎第二人的下巴。第三人正欲咬破毒囊,忽被飞来的象牙杖贯穿右肩——老宰相掷杖的手法竟比年轻人更狠辣。
潮水漫过挣扎的刺客时,Hang Tuah踩住他完好的左臂:"丹那沙林的炼毒师?还是洞里萨湖的海盗?"回应他的是混合血沫的狞笑:"你堵不住马六甲海峡...就像堵不住...雨季的暴雨..."
黑色黏液在Hang Tuah指尖拉出蛛网般的银丝,月光下泛着尸骸磷火般的幽光。Tun Perak突然以象牙杖挑起沙砾泼向毒液,沙粒接触黏液的刹那竟爆出细密蓝火,烧灼声宛如毒蛇吐信。
"当务之急是捣毁他们的毒巢。"老宰相后退半步,官靴碾碎了几只被毒烟熏落的萤火虫。他袍袖掩鼻的动作暴露出腕间暗藏的解毒银铃,此刻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Hang Tuah撕开刺客染血的衣襟,五指深深陷入黏稠毒囊:"这段时间内朝廷的里外全交给Hang Jebat处理。我必须溯流追源,这毒物在皮下竟生着血管般的脉络。"随着他扯出黑色毒囊,刺客尸体突然剧烈抽搐。
Tun Perak的象牙杖头玛瑙已泛起不详的紫斑:"别忘了三日后篝火大会,各部族长老都要..."话音忽滞。
Tun Perak的象牙杖轻轻叩击礁石,浪花在月光下碎成银屑:"那个预言中的异瞳少年,听说已在你掌控之中?"
"此刻正在山间随我师尊修习灵气运转之法。"Hang Tuah指尖摩挲着刀柄缠绳,"他的双瞳犹如嵌套的月轮,发色似雪原初融的银泉...绝非尘世应有之相。"
老宰相突然攥紧杖头的翡翠蟾蜍:"即刻撤去他的通缉令。"
"通缉令?"Hang Tuah的拇指顶开刀镡半寸。
"三日前陛下亲笔签发的海捕文书,画师凭着占星监的预言描摹的画像..."Tun Perak从袖中抖落一卷帛书,海浪浸湿的宣纸上,少年眼角泪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松涛声忽然凝滞。Hang Tuah盯着画中精准复现的重瞳纹路:"难道整个海岸的渔村都..."
村子的木屋墙上、菜市场的摊棚柱子、港口的灯塔石壁,全都贴着同样的一张画像——那位少年微微低垂的眉目,墨发随风散乱,神情冷峻而孤傲。
老宰相Tun Perak望着Hang Tuah,语气如铁:“整个村子,甚至渡口外的岗哨,都有人在张贴,画像旁还挂着赏银数目,谁若擒获,立得封赏。”
Hang Tuah叹了口气,目光掠向远方山林:“希望他们的线索,还没追到我师父的庵舍。”
Tun Perak眉头一挑,沉声问:“咋了,将军?”
Hang Tuah霍然收敛情绪,单膝跪地:“恳请丞相,即刻封锁所有航道、驿路,严禁任何船只出入。臣这便面见陛下,请求恩准。”
话音刚落,他身形微晃,如夜色中一道剑光,瞬间掠过崖边,消失无影。
Tun Perak目光微动,轻轻拄杖:“下次再会,将军。”
再抬眼,唯见崖边残余的一缕青烟,随山风缭绕升腾,而岩石上,Hang Tuah留下的刀鸣余音,尚在细微震颤。浪花扑打礁石,将Tun Perak口中的低语碾作水沫,随潮声散入无边夜色。
黄昏将至,天边像被燃尽的金箔,渐渐染成绛紫,霞光洒落在浩渺的马六甲海峡,海面被余晖映照得金波粼粼。远处的商船桅杆高耸,如静止的墨画,船帆收拢,泊在港口,悬挂着来自爪哇、暹罗、印度甚至远至阿拉伯的旗帜,随风轻晃。
港口内,桄榔树与高耸的椰林在微风中婆娑作响,落日余光透过密集叶隙,斑驳洒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临海的小集市逐渐收摊,吆喝声渐弱,孩童在岸边追逐,掷石戏水,妇人背着柴薪沿着碎贝铺就的路回家。
篝火堆早已点燃,火光映红了村头古老的马来高脚木屋,那些以槟榔叶编织成的屋檐,在火光下投射出奇异而古朴的影子。
山坡上,数名王室使节与侍卫身披黑金织纹长袍,手持长杖,口诵《苏拉·亚辛》,经声幽长,随风飘散,仿佛要洗涤傍晚弥漫的阴祟。王城内,青铜鼓已三度擂响,宣告暮鼓时分,王室卫队执火炬巡城,甲胄反射着最后一缕天光。
更远处的山林里,蟋蟀声悄然奏起,夜鸟归巢,成群的白鹭拖着修长的羽翼,掠过被夕阳染成猩红的天幕,身影如墨笔般划过滩涂。
海浪涌上礁石,拍打成乳白色的浪花,层层叠叠,仿佛要将傍晚最后的余光吞没。夜色已悄然自海平线缓缓爬升,天空的一角,点亮了第一颗孤星,像是为这座古老港城挂上的眼睛。
山林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火焰跳跃,照亮了几张面孔。黄鞍、狂犬比利,还有那个满脸褶皱、老头子手里捻着一截檀香枝,火星跳跃,散发出淡淡的辛香味。
围坐在火焰团前,鹿肉正架在简易的木叉上,油脂滴落在火舌上,发出滋滋作响的声响,焦香弥散。
“师傅。”黄鞍缓步走近,身影被篝火拉成狭长的影子,投在满地枯叶上。他蹲在火堆前,盯着那一块块滋滋作响的烤鹿肉,声音低沉。
“我想问个问题。”他顿了顿,指间捏着一团尚未干透的黑色黏液,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珠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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