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②我的同学(2/7)
最后更新: 2025年7月29日 上午7:00
总字数: 2162
喉咙发干,像是有人往其中塞了棉絮。我感受到身躯深处传来的不适,酸痛、麻痹、还有皮肤表层萦绕的刺痛。
我的手指动了,接着是脚、腿、头部,黑暗中逐渐填上橙光,再被一道刺光撕破,眼前的画面正在聚焦清晰。
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冥界了,我不是已经坠楼了吗——不对,我还能这样回忆就说明了我没死!?
我撑着地面的铺路石,手心传来疼痛,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手臂、下巴、额头都在渗血,昨天包扎好了的右膝盖上已经变成红色棉花和纱布。
要不先清洗伤口?我带着这样的念头环顾周围环境,是平时不来人的偏僻位置,身后的校舍楼已经传来上课的声音了——所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忍不住扶额,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掌心在血迹边缘出汗,我打量自己的双手,将目光投向保健室的方向。
看着身上多出了各种纱布,心中蔓延着说不出的复杂。我还是想不明白,五楼朝头下去这么可能只有皮外伤……?
太诡异了,简直不符合我活了17年所得来的认知,回到教室时,我的脑中还是转着昨夜『死而复生』的事。
花泽老师站在白板前抬着白板笔,满脸不解地望着推开门的我,更是为我身上各种的医疗纱布一惊。
她朝着握拳干咳一声,露出我不禁讨厌的眼神说道:「风祭同学,你怎么迟到了,现在都快九点了吧?」
花泽老师欲言又止,从她的眼神中,我读出了她是想继续补充『你不会又去打架了吧』这种当事人听了会翻白眼的话。
「老师,如你所见,我去保健室了,所以才迟到。」跳楼后死而复生这种事我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只祈祷她不要多问闲题。
她的眉心微微相聚,点了头,默许我回到座位了。
我用着平常走路的速度回到座位,眼神无意间落在结城和雨宫身上,结城在看我时像是在看一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几乎与之前对谁都热情的他完全相反。
雨宫也大差不差,只是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剥离感,我无法准确地去形容,像是对一个人失望而浮现的神情——可笑,难道失望的不是我吗。
反驳的声音仿佛在为了面子甚至可以超越音速般弹出,我的视线被彻底禁锢在脚下,没有胆气去与人对视。
我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句疑问困扰了我整个上课的时间。
放学的钟声以柔和愉快的声音回响,雨宫不再理会我之后开始与班上成绩较好的同学凑在一起,他们结伴同行地在我面前走出教室。
雨宫的目光始终没将我放在眼里,正在收拾书包的我没有过多的情绪波澜,只是觉得照进教室的夏天阳光有些刺眼。
我这一次还是往天台的方向爬去,推开布满铁锈的铁门,径直朝着栏杆边缘走去——我不想等了,就怎么往前走、跳下去,不让自己有犹豫的机会!
「等,等等——」处在恍惚迷离状态的我登时清晰,发昏的感觉消散了大半,我停滞脚步,回首望去。
是昨晚的那位灰发女生,念头在心中重音叠起,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穿着北部高校的制服?我怎么没注意到她?
红色格子设计的蝴蝶结在白色制服的领子下,下身是同样是格子状设计的百褶裙,女生站在铁锈门旁,我接着注意到那里半敞开的门——我不久前才关上的。
太奇怪了。我抬手抹去鬓发流下的汗水,试探地问:「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啊…呃…唔…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干嘛……」
「我在轻生。」
少女蹙眉,「为什么?呃,不…我的意思是先听我说,好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昨,前天妳不也看见了吗,下雨天我连家都不能回……」
「还有,妳居然知道我的教室和座位,抽屉里那张『不用客气』是你放的对吧。」
少女的脸顿时一阵尴尬,但很快地恢复了冷冷地神情,「因为,因为我去询问老师了嘛。」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还不明白?我在给你加油打气,怎么还要来这种地方?」
闻言的我不禁陷入沉默,相比于其他人,我仿佛能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温暖,我内心一横,旋即出声回答:「像我,就没资格接受旁人的拯救。」
「我帮你『逆袭』。不就是家人、朋友、学业、性格的呃……只是小问题嘛。」
「能不能别装做很了解我?」造就今天的我她用一句话就概括了,我下意识地想用语气变化排斥她。
女生的眼中闪过惊慌,她看起来很在意我的死活,尽管我们认识也不足十二小时,她连忙轻声道歉,目光重新绽放真诚,「就当是被我骗了,你能不能就相信我一次,就这样结束也太可惜了。」
女生的神色七分被染上悲伤,她发出很细微的「求你了」,因为这里的安静,我还是听见了。
我们俩便这样面对面伫立原地,夏天的闷风吹起了我们的发梢,伴随着树叶摇荡的声音,我看着伤心低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你别哭了」一句话。
时间照着它原有的规则行走,我小声地深吸一口气,对她道:「太可惜了是吗,妳想用什么理由说服我?」
少女的眼中像是抓住机会地亮起。
「用我的故事,可以吗?」
是一位有故事的少女。我望着她沉思蹙眉,沉默地对她颔首。
「谢谢你,风祭同学。还有,我叫日向寺,请多多关照!」
「是从东京转来这所学校的转校生,曾是拉拉队社团的社员。」
灰色刘海下的一双墨绿眼眸深邃地看着我,被这样期待地盯着还是有些压力,我果然从老师那里知道我的姓氏,但我还是诚实地开口:「风祭晨音。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