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俺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识货的东西，俺不卖了就是。”

商人打肿脸皮充胖子，抱着东西狼狈离去，魏临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公子解围。”

“前辈，这如何使得？”金屺虚扶魏临一把，爽朗一笑：“金某姓金名屺，前辈无需生分，只管叫一声阿屺就是。”

“在下魏临，倒也承不起公子一声前辈，叫魏临便好。”魏临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容鱼。”

沈容鱼听到魏临把自己称作妹妹，顿时心花怒放，乖巧可爱地唤了一声：“金哥哥好。”

“原来是魏兄，这容鱼姑娘倒生得玲珑可爱。”金屺蹲下身来，像是看见什么似的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魏临将沈容鱼抱起来，朝着金屺微微颔首：“时候不早了，在下先行一步。”

“魏兄且慢。”金屺从袖中取出任务卷轴，提议道：“实不相瞒，阿屺这里刚接了个任务，正巧缺个伴儿。既然我等能在鬼市相见，说来倒也巧得很，不妨一同出个任务？”

*

院外，寒风萧瑟。

“这件案子是一个书生服毒自尽于庭院，只留了一纸遗书，看着倒像是压力过大而自杀的寻常案子。”

金屺拿着卷轴说着，并不觉得此案有何蹊跷。

“既有遗书，自然也能断定为自杀案，那有何不妥之处？”魏临也颇为不解。

“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金屺向守门的锦明卫表明了身份后顺利进了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披着一件鹤氅，彼时酒杯滚落，而那残败的梅花落了满地，掩于白雪之间。

金屺不由得唏嘘，而在院内的锦明卫也走了出来，朝着几人行了一礼：“在下孙振，是本次的调查官，在此恭候诸位多时。”

“嗯？大人何出此言？”金屺有些疑惑。

“统领大人嘱咐过，尸体等典魂司的官人来后才查。”孙振看向那具摇摇晃晃的尸体：“几位大人不妨先看看？”

“目前外表看起来没什么怨气，待会儿再看也不迟。”魏临摇了摇头，询问道：“只是这案子看起来倒像个寻常的自杀案，大人可是觉得何处不妥？”

“这是箫统领的命令，其余的下官并不晓得。”孙振道。

“这样啊……”金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时一阵寒风袭来，宣纸随风而起。

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金屺与魏临一同看了起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年少无忌言轻狂。

策马长安摘星辰，满腔热血倾朝堂。

名扬官场天下知，寒风彻骨灌空巷。

天不生我顾含章，大盛万古如长夜。」

“好一个大盛万古如长夜。”金屺不由得感慨一句：“这书生的抱负倒是远大，竟有如此底气做这种诗词来。”

“他可有功名在身？为何说是官场？”魏临有些不解。

孙振解释道：“这位顾公子是个贡士，在他家乡荆州颇有名气，且前些年才考上会元。今个儿入王都想来是为了殿试，兄弟们都谈论过他的风流事迹呢。”

魏临微微蹙眉，而金屺却是颇有兴趣：“哦？什么风流事迹？”

孙振尚未开口，有一守卫快步走来，恭恭敬敬地道：“孙大人，国子监司业宋大人求见。”

孙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道：“快快请进。”

一个身穿官服，戴着乌纱帽的青年疾步入内，见那书生的尸身不由得红了眼眶，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宋大人，您这是……”孙振担忧不已。

“抱歉，是本官失态了。”宋君州抬起袖来抹去泪水，缓了情绪后呼出一口浊气：“原先我还想着为何含章不愿见我，不想再见已是天人永隔了。”

“大人认识顾公子？”孙振问道。

“不错，本官曾与含章在荆州见过一面，相谈甚欢，故而这几年一直有书信往来。本欲处理完国子监事务后便亲自登门来访，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宋君州遗憾摇头。

顾含章已来这住了一段时日，甚至也在此置办了一间宅子，会结识王都中人倒也情理之中。

“……还请大人节哀。”孙振道。

“唉……这鹤氅本是本官所赠的御寒衣物，含章此番究竟是何意。”宋君州抿了抿唇，感慨道：“明明在千金台还意气风发的，实属不该啊……”

“千金台？”金屺双眼发亮地问道。

“不错，顾公子的卧房中有个古玩，正是从千金台阁主相赠的宝物。”孙振也点了点头。

“宝物？这顾公子何德何能，竟叫这宫阁主送宝？”金屺满脸不可思议。

“当初顾公子在千金台上题诗一首，不可谓风光无限。”宋君州摇头叹气：“倘若含章有幸入仕，以他抱负必可闯出一番天地。”

金屺掩去眸中的兴致，一本正经地清咳一声：“咳咳，金某觉得吧，这古玩既然放在这里说不定也是个线索，孙大人不妨带我等一观？”

孙振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索性引着魏临三人入内。

顾含章的卧室古朴典雅，书柜之上尽是些书卷砚台，上摆放着一樽蓝纹白瓷，魏临三人的目光一滞，便再也难挪开眼。

金屺深吸一口气，有些激动地道：“孙大人所说的宝物，莫非就是这花瓷？”

孙振微微有些意外：“大人如何得知？”

“这花瓷，乃溯州百姓父母官曾大人的遗物，更是汇聚了溯州百姓的赤诚之心，极其珍贵。”

金屺看着花瓷上的纹路，上方大多皆是曾大人断案的风姿，乃至大小奇案皆雕刻在瓶身之上，叫人叹为观止。

金屺盯着那其中一案仔细观摩，倏地恍然大悟：“妙极妙极，此案果真是宗灵案，倒是有意思得很。”

“大人何出此言？之前统领大人看了这花瓷后也是这般反应，莫非这花瓷上有何玄机不成？”孙振百思不得其解。

沈容鱼盯着那清官瓷上的金色光芒满眼好奇，魏临则是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而金屺已然走至宋君州跟前：“宋大人，劳烦您将与顾公子来往的书信取来，金某有一事想要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