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盘腿坐在安蒙长老面前，神色若有所思。

“你想与人类订立契约？”长老语气微微拔高，眼底浮现不赞同的神色。

“只是……问问。”祁煜半带随意地回答，手指轻敲着膝盖，眼底却隐隐有光。

安蒙长老冷哼一声，缓缓道：“人类生性狡猾，言而无信，偷蒙拐骗，愚昧无知。你要与她订立契约前，最好多多考虑。契约一旦成立，你便要听命于她，那是永生永世的束缚。”

祁煜垂眸，似乎认真思索着。他左思右想，又一一试探——

于是，他故意让你听到这场对话，观察你的反应。

于是，他幻化出一条蓝色的火焰鱼，引诱你逃跑，可你不会游泳，只能在宫殿里徘徊。祁煜终于现身，似笑非笑地问：“为何不逃？”

你低头，轻声说道：“回去也不是办法，何况……海神，你救了我。”

祁煜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你：“救了你，就要负责？”

你被问得一时语塞，支吾道：“那……那至少要感谢你。”

祁煜笑了笑，歪头靠近：“感谢？该怎么感谢？磕头三下，还是以身相许？”

你被他戏谑的语气弄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不是说要我成为你的信徒吗？还是说，我得学那些信徒一样，每日焚香叩拜，祈求海神大人垂怜？”

祁煜却忽然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你这信徒吧。”

你错愕地瞪着他，刚想反驳，就见他悠闲地转身，背对着你摆了摆手，“记得，以后别再乱咬人了。否则——”

他微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回头，“我可能真会考虑把你的牙拔光。”

你猛地缩了缩脖子，小声抗议：“当时只是情急之下……”

祁煜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下次不许了。”

——

接下来的几天，利莫里亚人对你充满了好奇，围着你不停地询问人类世界的事情。祁煜怕你被烦得抑郁，便给了你一个海螺，让你对着它倾诉烦恼。

“海螺？对着它说话？”你困惑地翻来覆去地打量它。

祁煜懒洋洋地靠在石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你：“它会替你把烦恼带走。”

你将信将疑地对着海螺试了试，结果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无奈地瞥了祁煜一眼，而他则笑得一脸无害：“至少，你不会觉得没人听你抱怨了。”

——

一个月过去了，你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却始终没有往上游去。因为不会游泳，你只能沿着海底行走，甚至从未试图翻越窗台逃离。你唯一的“越界”，只是站在宫殿深处，透过高窗偷偷窥探外界的风景。

你甚至为了看到窗外的景色，想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方法——

你找来几只温顺的海龟，一只叠着一只，小心翼翼地站上去，想借此探出头去看更远的地方。可惜，海龟终究不是稳定的台阶，你不慎扭到脚踝，撞伤了膝盖。

祁煜从安蒙长老口中得知你跌倒受伤，便提着药瓶出现在你面前。

“真是……笨得可以，哪里伤着了？”他单膝蹲下，握住你的脚踝，语气嫌弃，却藏着几分无奈。

你低头，咬着唇不说话。

等到药膏触及伤口，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可你死不承认自己疼，也不承认自己难过。

“哭就哭吧。”祁煜轻笑，抬眼看着你，“别憋着，难受。”

你咬着唇，闷声道：“……我没有哭。”

祁煜看着你倔强的模样，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

“哭也没什么丢脸的。”他轻声道。

他停顿了一下，眸色微沉，似是随意又似乎带着一丝试探地问：“你还想回去吗？”

你一愣，轻轻摇头，又点头。

“……有点想，但回去也没用。”

祁煜望着你，目光幽深。片刻后，他收起了调侃，认真地问：“如果……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你会觉得难过吗？”

你沉默片刻，抬起眼，看着这个明明嘴上刻薄，却每次都在你最难堪的时候出现的人。

“至少……这里有你。”你低声说道。

祁煜微微一怔。

他看着你，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

“哦？”他懒懒地眯起眼，“原来我是你留下来的理由？”

你别开视线，有些尴尬地低声道：“不是……就是……你救了我，我总不能白吃白住。”

祁煜看着你局促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伸手揉了揉你的头发。

“行吧，既然你这么有自觉，那以后就好好报答我。”

他眨了眨眼，语气戏谑，“比如，学会游泳。”

你惊讶地抬头，“啊？”

祁煜笑得意味深长，伸手握住你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你往水里一带——

“第一课，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