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日，天光微明。

　　　府中上下皆在忙碌，因老爺歸府，要擺宴款待同僚。沈知央一早便被喚去中堂，指揮廚房與婢女。她面容安靜，舉止無差，似昨夜什麼也未曾發生。

　　唯獨在取帳簿時，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蘇晚吟被安排在偏院，身份低於夫人，卻仍受人矚目。下人背後竊竊私語，說她容貌傾城，怕是要爭寵。

　　然而當眾人觀察她時，卻發現蘇晚吟眼神追隨的，並非老爺顧庭霖，而是……夫人。

　　她望向沈知央時，那種隱忍與暗潮，連外人都能捕捉到幾分。只是誰也不敢明說。

　　宴會之上，顧庭霖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沈知央坐於主位，溫婉周全。蘇晚吟則端坐一隅，身姿纖柔，安靜得近乎透明。

　　然而，當眾人不注意時，兩道目光交錯，在燭火之下，短短一瞬，卻灼得人心口發燙。

——

　　夜幕再次降臨。

　　蘇晚吟在房中候著，心跳紊亂，卻不知自己究竟在等誰。

　　門外腳步聲響，她猛地起身。

　　推門而入的，正是沈知央。

　　二人四目相對，靜默無聲。終於，沈知央緩緩關上門。

　　一聲輕響，將整個夜，鎖死在無人能窺的秘密裡。

　　東廂只燃著一盞燭。燭淚沿著銅座緩緩滴落，映得屋中一片昏黃。

　　沈知央推門而入，背影端正，氣質如往常般冷靜。蘇晚吟卻早已等候，眼眸亮得像浸在夜色裡的星，帶著隱忍的期待。

　　「夫人……」她輕聲喚。

　　沈知央沒有立刻答，只將門合上。那一聲「咔嗒」，似是鎖住了世間喧囂。

　　兩人之間，隔著幾步距離。燭光搖曳，映出她們呼吸的起伏。

　　蘇晚吟忍不住先走近一步，指尖緊緊攥著衣襟：「夫人，妾身自入府，人人都盯著我，說我必會爭寵……可我……我盼的，只是能見您。」

　　沈知央心頭一震，卻仍強自冷靜。她伸手，想要替她撫平鬢邊的髮絲，動作卻在半途停住。

　　蘇晚吟卻忽然抬手，將她的手緊緊扣住，放到自己臉側。那片溫熱的肌膚如火，燒得沈知央的心防轟然裂開。

　　「晚吟……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沈知央低聲質問，嗓音已微顫。

　　「我知道。」蘇晚吟咬住唇瓣，眼神卻清澈而決絕，「若世人要笑我、毀我，我也無懼……因為我心中所願，唯有夫人。」

　　那一瞬間，沈知央所有壓抑與理智，像被夜風徹底攪碎。

　　她猛地將蘇晚吟拉近，氣息交纏，唇瓣幾乎觸碰。燭火在風裡顫抖，投下曖昧的影子。

　　終於，她們的唇，緊緊相貼。

　　那是壓抑許久後的失控，柔軟卻又急切。蘇晚吟發出一聲細微的顫吟，被沈知央擁入懷裡。

　　手指沿著腰身滑落，隔著薄衣卻已能感受細膩的顫抖。蘇晚吟幾乎站立不穩，只能緊緊依附著她。

　　「夫人……」她聲音細碎，像在求，又像在怕。

　　沈知央貼在她耳畔，低聲呢喃：「叫我知央。」

　　語尾顫動間，唇齒再度覆上，熱烈如焰。

　　燭火終於被夜風吹滅，黑暗將一切遮掩。房內卻有更熾烈的火，在無聲燃燒。